“我没有告诉她唐运龙的事情,这样说出来的证词也中肯些。”宋迤看着跪坐在地的贾佩云,本能地觉得这次的事态无法控制,“我走之后又发生了什么?”
金萱嘉心直口快:“唐运龙要把唐蒄卖给人贩子。”
唐蒄脸色骤变,宋迤确认道:“是吗?”
唐蒄没回答,金萱嘉以为她不好意思说,便道:“他故意把唐蒄引到山上再玩失踪,回到家以后宣布唐蒄已死的消息,然后坐等数钱。说到数钱……”她瞥向唐宇,“唐蒄她爸好像说了你在家里喝了几天的酒?”
把唐宇踩进泥里的机会近在眼前,唐旭岂会放过。他抓住唐宇颤抖着的两边肩膀,恨铁不成钢地说:“是啊,这几天你们爷俩拿着钱胡天胡地,你是不是知道运龙偷卖唐蒄的事情?唐蒄是我女儿,是你侄女!”
“我不知道那钱是那样得来的,要是知道打死我也不会花!”唐宇这时候还想辩解,“人贩子在哪?唐蒄被卖了,不是嫌疑更大吗?她尽可以找人来打运龙。”
唐蒄像是疲于应付,闭眼说:“二叔你自己就是做这行的,应该知道□□要花多少钱。更何况这可是杀人,是要坐牢的。谁敢拿下半辈子来挣我这几个钱?”
“我今天才知道,在我哥眼里我就是摇钱树,称称斤两就能拿去卖。”唐蒄睁开眼,跟唐宇对上视线,“我不认这个哥了,二叔你也想想,别逼得我不认你。”
唐宇惮于金先生的威慑,隻好暗自把怒气往肚子里咽。苏缃欣赏着自己新做的指甲,悠然道:“人贩子已经在路上了。由老侯亲自押过来,你们尽可以放心。”
金先生皮笑肉不笑地讚道:“你倒是乖觉。”
苏缃仅是回以惯用的笑容。
唐宇因为工作原因结仇不少,也没几个人愿意为他说话。往常那些与他关系不好的人更是得意,尤其是唐旭,看着自小饱受宠爱的弟弟受尽白眼,他便觉得大半辈子来受的委屈、做的让步都是铺垫今天的扬眉吐气。
他无比庆幸自己曾经追求贤良名声,如今的他甚至是女儿差点被卖的受害者,于是便演得更为卖力:“你早知道运龙拿到了那些钱,对我们半个字没透露。唐蒄是我亲手养大的女儿,运龙为什么会拿她去换钱?”
“哥,我不晓得,运龙也没跟我说过这钱哪来的。”唐宇没他那么多弯弯绕绕,隻懂得争辩,“我看他手里有那么多钱,最近刚好是过年,就在家里休息几天……”
唐宇絮絮叨叨地向唐旭表面自己从没指使过唐运龙卖唐蒄,也不知道那些钱是赃款。唐蒄看着这两人你来我往地拉手磕头,忽然挪到宋迤身边,偏过头小声说:“我二叔昨晚喝了酒,他喝醉酒连人都不认的。”
宋迤转过来:“你怀疑他?”
唐蒄和她离得很近,听见她转过头来时耳坠上金丝碰撞发出的微弱声响。还是那副坠着细碎金丝、被打磨成玉壁形状的耳坠。在阳光下,在唐蒄眼里,犹为通透。
“我怕你不知道。”她回过神来,重新站回自己的立场上,尽量客观地说,“我知道我也是嫌疑人,廖婆婆那些话只能证明我挑了水,不能证明我没做别的事。”
宋迤盯着她看,应该是在思考。等唐旭攒足勇气推了唐宇一把的时候,宋迤问:“邓春生你怀疑吗?”
唐蒄颇为谨慎地回答道:“我只知道他说要打我哥,旁的就不知道了。我不懂解剖所以想问问你,要多大的力气才能把我哥肋骨打断那么多根?”
宋迤说:“若不是力气极大的人,就是用了工具。”
“金小姐和我都觉得,凶手的那些行为类似审问,是在逼我哥说出剩下的钱在哪。”唐蒄说这些话时都显得极为犹豫,她边想边说,“我二叔以前喝多了打人是往死里打的,你看过我哥身上,应该看见了很多旧伤。”
她说的不错,唐运龙身上的确有很多伤痕,是很久以前就有的。她对唐宇道:“你今早在什么地方?”
她没点名,唐宇却知道说的自己:“我在里屋睡觉。”
宋迤颔首:“有没有证人?”
唐宇说不出来,贾佩云突然想起前不久的事来,大声说:“唐蒄,唐蒄在你们来之后进屋看过。”
“宋小姐说死亡时间是她和金先生来我们家之前,那时候我是没见着二叔的。”唐蒄实事求是地说完,又像是想起什么般惊讶地说,“我进屋叫他的时候也没看清,只看见有个东西睡在床上,不能确定是不是他。”
“你胡说什么!”唐旭厉声斥责她,吓得唐蒄浑身一抖,“我那时让你进去叫二叔起来,你就是这样做的?”
唐蒄解释道:“我喊了,他没有应我。”
唐旭到底还想维持他平日里的形象,喝道:“唐蒄!你说话注意些,说话前想想你二叔是什么人?”
唐蒄被他问住:“我二叔是……我二叔啊。”
这番废话引得不少人偷笑,金萱嘉也笑了,又清清嗓子假作严肃:“既然没有人证明,那你也有嫌疑。不如等警察所的人来了,一下把你们都拉去问话。”
“唐运龙要把妹妹卖掉,他亲爹为了钱把他打死,这么算来也是一报还一报。”金先生游目四望,看见侯亭照押着个人往这边来,看着那两道人影走至面前了才端详起被他按住的那个人来,“这是那个人贩子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