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市外盯梢的两个家丁,看到大长公主和尚施姑娘一起进去,一直没出来,于是回去向萧雅南禀报。
萧雅南正一肚子火,听说家丁回来了,压着怒气问他们:“她去哪儿了?”
家丁互相看了一眼,不大敢说。
萧雅南一拍桌子,“说。”
“回小姐的话,大长公主与尚施姑娘去了…去了女市。”
萧雅南怒极反笑,吓坏了明月和两个家丁。
“好啊!府里已经装不下她了,还带着侍妾去女市逍遥。很好,好的很!”
萧雅南回娘家后,便告病在家,不去上朝。
姜昀好几日不见萧雅南,为王上大婚的事分身乏术,派去诊治的御医也被赶了回来。
覃烽忍不住进言,道:“殿下不能隻送东西过去,还得亲自登门才行。”
“本宫知道,最近实在太忙,已向王上告假,明日便去相府看她。”姜昀从一堆文书里抬起头,锤了锤脑门。
“殿下明日去,需备厚礼,好生劝公主妃回来,切不可动怒。”覃烽怕自家主子不明白去媳妇娘家接人的道理,特意多说了几句。
果不其然,不谙世俗的大长公主反问道:“她虽躲着不肯见本宫,但也不至于让我动怒吧?”
覃烽低下头,摸了摸鼻子,说:“回殿下的话,媳妇生气跑回娘家,丈夫都要带着礼物去把人接回来,此去不比龙潭虎穴强多少。尤其是家里兄弟姐妹多的,不遭一番数落,可能连媳妇的面都见不着。”
姜昀对此毫无经验,认真思忖了一会儿,问:“看你说的头头是道,难道你也干过这事?”
覃烽本着家丑不可外扬,为保全夫人贤良之美名,矢口否认道:“殿下…属下的夫人贤惠,不会如此为难于我。”
姜昀没有深究属下的私生活,吩咐道:“你懂这些门道,就帮着本宫准备赔罪的礼物吧。”
“诺。”
…
第二日,姜昀早早起床,准备去相府见萧雅南。
尚施打着扇子在一旁幸灾乐祸,“殿下此去凶多吉少,定要好生相劝,公主妃若不原谅,您就坐在相府门口不要回来了。”
姜昀叹气,道:“还不都是你?她回来以后,你躲着她点儿,再把人气走我就送你去煮盐。”
“那我岂不是要做富商了?工商之业,鱼盐之利,商贾云集。”尚施对什么都满不在乎,且能保持十二分的兴致,有时候姜昀都很想把她扔到苦寒之地去,看看她是否能活下来。
入相府后,姜昀最先见到的人是丞相。两人一通客套,谁也没有先提萧雅南回家的事。
从待客之道上讲,丞相接待大长公主是符合礼仪的。但大长公主与寻常女婿不同,本该由岳父讲给女婿的话,此时都没法说了。
萧夫人出来奉茶时,丞相借故离开,由岳祖母对阵孙女婿。萧夫人曾与姜昀的母亲是故交,她来说话也方便许多。
“殿下今日来,是为南儿吧?”
姜昀放低姿态,解释说:“前几日与公主妃闹了些误会,本该早日过来接她,最近又忙于王上婚事,耽搁到今日才来,夫人切莫见怪。”
“夫妻之间难免磕磕碰碰,南儿年纪小,爱使小性子,殿下年长她许多,还望多多包容,别跟她一般见识。”萧夫人外柔内刚,看似在说萧雅南的不是,明里暗里却要姜昀大度。
姜昀认真聆听,无所辩解。直到萧夫人说“南儿在她房中,殿下自去便是”,她才松了一口气。
这算过关了吧!
虽没有像覃烽说的那般兄弟姐妹挡路,姜昀已倍感煎熬,暗自发誓再不敢惹萧雅南。
姜昀跟着萧夫人的贴身侍女来到萧雅南的卧房外,听见房内传出琴声,杀气腾腾。
明月见大长公主立于门外,吓得赶紧低头行礼,“殿下。”
姜昀嗯了一声,抬脚进门。
萧雅南听见脚步声,以为明月去而复返,并未理会。
姜昀站在萧雅南身后,闭眼听她弹琴,和曲道:“出其东门,有女如云。虽则如云,匪我思存。缟衣綦巾,聊乐我员。”1
姜昀刚念了一句,萧雅南的琴声便止住了。她回头,看见姜昀不请自来,阴阳怪气地说道:“缟衣綦巾在公主府,殿下来错地方了吧?”
“还生气呢?”姜昀望着她笑,弯腰在她耳边埋怨道,“尚施是你买回家的,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呢。”
萧雅南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,不可置信的看着姜昀,你怎么还恶人先告状了?
“我为殿下解相思之苦,你还反过来怪我咯?”
姜昀被气的想笑,又怕一笑惹她生气,继续好言哄着,“你可知我相的是谁的思?”
萧雅南抬起下巴,别扭道:“女市的姑娘们呗!”
姜昀从没见过说话这般气人的丫头,伸手捏住她软糯的小脸问责:“你把尚施搁在我屋里,让她整日像山雀一般在我耳边聒噪,我还没有问罪你这个公主妃呢?”
萧雅南见姜昀被气到,心情大好便任由她捏着,仰脸道:“殿下不喜欢山雀,下次给你换隻鹦鹉如何?能言善道,还会附和。”
“小小年纪,伶牙俐齿,我说不过你。”姜昀点了点萧雅南的鼻子,直起身子,又去打量她的闺房。
这房间雅致明亮,布置的俏皮可爱。不像她的府邸,一看就冷清。人如府邸,府邸如人,了无意趣。难怪在她眼中,自己是喜欢别人附和之人。